▲年12月2日,卢森堡邮政为前任大公让登基50周年发行一枚纪念邮票。
当地时间4月25日,欧盟面积最小的成员国之一——卢森堡大公国发布了一则令人瞩目的讣告:卢森堡前大公、现任大公亨利的父亲让(Jean)因肺炎久治不愈于4月23日病逝,终年98岁。
一、哀悼的大场面
卢森堡政府第一时间向全体国民和全世界发布了讣告,并宣布了在21世纪显得颇有“复古”感的繁琐葬仪——
当地时间4月28日14时30分,前大公灵柩将从暂时停灵的伯格城堡用隆重礼仪移送到大公宫,沿途将开放供各界民众凭吊;
4月29日上午起在大公宫小教堂供公族和官员亲友瞻仰遗容;
5月3日全天(至16时),开放供全体国民和外国来宾凭吊和瞻仰仪容;
5月4日上午11时,葬礼弥撒将在卢森堡圣母院举行,届时现任大公亨利夫妇和公族要员将全体出席,并对任何有意参加葬礼的国内外来宾开放,随后将举行安葬。
哀悼期长达6周,其中前12天为法定全国哀悼日,各重要场所均降半旗致哀。
欧盟委员会、欧洲议会,欧盟各成员国(包括正在闹脱欧的英国),以及遥远的美国和加拿大政府,均在第一时间向这位刚刚逝去的近百岁老人、欧洲最后一个“活着的”大公国“太上皇”,表达了郑重的悼念之情。
如此一个弹丸小国前君主的寿终正寝,何以引发偌大“阵仗”和国际性反响?
二、“不朽的历史象征”
卢森堡是个“古老”而“年轻”的国家。
说古老,是因为其历史和公族血统传承,可追溯至近千年前的中世纪;说年轻,是因为这个小国不幸处在欧陆几大势力的夹缝处,经常沦为大国争斗的牺牲品。直到年《伦敦条约》它才第一次被正式承认为主权独立国家,年最终获得独立地位。
年1月5日,让出生于卢森堡大公宫,母亲是刚刚继位两年的卢森堡女大公夏洛特,作为女大公六位子女中最长者,让很早就被父母寄托厚望,小学毕业后即被送到英国安普尔福斯做“小留学生”。
后来他又和同时代大多数欧洲王子一样披上戎装,进入著名的英国皇家军事学院深造。年1月5日,年仅18岁的让被正式指定为卢森堡亲王(即“接班人”)。
然而,战争让他原本一帆风顺的“王子生涯”被生硬地打断:二战爆发了。尽管早在年小小的卢森堡就宣布“永久中立”,但纳粹德国和它的“上一代”——德意志第二帝国一样,粗暴践踏了卢森堡的中立,强大的德国陆空军潮水般涌过卢森堡边界。
小小的卢森堡只有两个排的正规军,当然无力抵抗纳粹,但夏洛特女大公却表现出一个“老贵族”的勇气:年5月9日,她宣布卢森堡对德宣战,随即率领全家匆匆离开大公宫,南逃法国,1天后卢森堡沦陷。
年轻的让也随着父母弟妹一同流亡,而纳粹军队一路尾随,法国很快也战败沦陷,全家人不得不再度踏上流亡之路,取道葡萄牙辗转避居美国。
夏洛特女大公将包括让在内的子女,送入北美学校继续学业,自己则频频走入电台播音室,呼吁卢森堡国民勇敢反抗纳粹暴政。
让被母亲安排到加拿大学习政治学和法律,但他很快就觉得在北美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自己是一个受过良好正规训练的军人,卢森堡大公国未来的君主,国土沦陷、臣民涂炭,自己怎能袖手旁观?
年,他和父亲菲利克斯亲王一同前往英国,恳求英国王室和政府允许他们以个人身份加入英军,对纳粹法西斯作战。他们的要求被批准了,父子俩成为精锐的伦敦爱尔兰近卫军军官。
年6月6日,盟军在法国诺曼底海滩登陆,让作为上尉军官随军出征并参加了卡昂战役,随后率部参与了解放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战役。
在布鲁塞尔,只使用“让”这个名字而隐匿姓氏的他,被当地王室识破身份,他也因此受到热烈欢迎和殷勤接待,并结识了后来的妻子夏洛特公主。
年9月10日,历史性的一刻到来了:盟军解放了卢森堡,让和他的父亲菲利克斯亲王作为先头部队第一批重返光复后的祖国,受到臣民万人空巷夹道欢迎。
此后夏洛特女大公重返大公宫,他则继续作为爱尔兰近卫军军官随军出征,并一直打入德国本土。
作为卢森堡大公的储君,让的英勇行为让小小的卢森堡不再仅仅是世界大战中可有可无的“龙套”,而当之无愧地成为世界反法西斯同盟中做出贡献的战友,并赢得全世界尊重,成为联合国的创始国之一。
正如法国《世界报》所言,让在二战中的英勇表现在欧洲沦陷各国王子中屈指可数,是“不朽的历史象征”。
三、兴邦富民,功成身退
年11月12日,夏洛特女大公逊位,让正式成为卢森堡大公国的现任君主。
卢森堡国小民贫,资源有限,经济一向不发达,让敏锐地将“小卢森堡”和“大欧洲”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意识到“只有欧洲一体化梦想成真,卢森堡才能由一个弹丸小国变成一个‘大国’的心脏”。
他精明地选择金融和国际交流作为卢森堡新的经济战略定位,并积极投入到推动欧洲一体化的事业中。
在他和其他许多志同道合者的努力下,自古四分五裂的欧洲从煤钢共同体-欧共体到欧盟,一步步艰难地走向一体化,让的贡献受到广泛尊重和重视。
法国前总统蓬皮杜曾感喟,“如果欧盟必须选择一位世袭的君主,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让大公”。
让的抉择被历史证明是对的:尽管欧洲一体化进程曲折反复,且至今争议不断,但卢森堡却千真万确成为这一进程最大的受益国之一,卢森堡市如愿以偿地成为世界著名金融中心和仅次于布鲁塞尔、斯特拉斯堡的欧盟“第三首都”,享受着一体化的各种红利。
他在位的30多年里,卢森堡由一个欧洲不入流的穷国,一跃成为世界上社会最稳定、福利最丰厚、人民最富裕的国家之一。
年10月7日,让大公宣布逊位,在位时间近36年。他之所以在精力与健康尚好、且家族素有长寿基因的情况下早早逊位,公开的理由是“追随先母余烈”(夏洛特女大公在位45年又天传位于他,此后安享晚年至年7月9日以89岁高龄与世长辞)。
当时欧洲舆论普遍认为,他真正的目的是功成身退,为自己有声有色的“前台历史”,画上一个圆满无憾的句号。
如今,在退位近19年后,让大公真正彻底“谢幕”,将一段不平凡的历史、精彩的人生,和一个安定、富足的卢森堡留给世人,并让这个地理概念上的弹丸小国,成为欧洲政治版图上不容忽视的一块拼图。这也正是其葬礼引起如此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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