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建国历程
(一)西哥特人属于哥特人,是东日耳曼人的一支。哥特人从2世纪起就定居在乌克兰一带,其中居住在德涅斯特河西的就被称作西哥特人。年匈人从中亚经里海进入顿河、第聂伯河流域征服那里的阿兰人和东哥特人,接著向黑海北岸的西哥特人进攻,迫使西哥特人于年渡过多瑙河向巴尔干半岛迁移。在罗马皇帝的允许下定居于罗马帝国境内,作为同盟者为罗马帝国御边。年西哥特人不堪忍受罗马人的奴役举行武装起义,西哥特人在安德里诺堡战役击败罗马人。年西哥特人在首领亚拉里克一世领导下由巴尔干半岛侵入意大利,年西哥特人洗劫罗马城,同年亚拉里克一世去世,由阿陶尔夫斯继任。年阿陶尔夫斯率领西哥特人在西班牙定居,年亚拉里克一世之孙狄奥多里克一世率领西哥特人以占领高卢南部阿基坦地区,以图卢兹作为首都建立西哥特王国,其疆域包括卢瓦尔河以南的西南高卢和伊比利亚半岛的大片土地。在西哥特人统治下阿基坦中的罗马高卢贵族的地产大多未受损害,他们依然按罗马帝国时的方式生活,罗马文化所受到的冲击不大。狄奥多里克一世在位期间侵入西班牙,把汪达尔人和阿兰人排挤到北非,把苏维汇人排挤在伊比利亚半岛西北一隅。
(二)西哥特国王尤里克(~年在位)在位期间颁布法典,废除与罗马的同盟关系,这时西哥特王国的领土包括高卢西南部和西班牙大部。然而尤里克之子亚拉里克二世于年在武耶战役被法兰克国王克洛维所败,亚拉里克二世本人兵败被杀,西哥特王国失去高卢大部分土地。此后西哥特王国中心移到西班牙,6世纪中叶定都于托莱多。为了维护王国的统一西哥特国王雷卡雷德一世(~年在位)于年召开第三次托莱多宗教会议,定罗马基督教为国教。西哥特人先是信仰阿利乌斯教,但从年改信天主教。西哥特王国的封建制度是在瓦解的罗马奴隶制和解体的日耳曼氏族公社的基础上产生的,西哥特人夺取罗马大地主2/3的耕地、1/2森林以及部分奴隶、隶农和工具。在罗马私有制的影响下马尔克公社瓦解,部分公社成员沦为依附农、隶农和奴隶,而国王、亲兵和基督教阿利乌派神职人员则成为封建大地主。后来罗马大地主也逐渐与西哥特大地主合流,大地主以服役为条件把土地授与自己的亲信和亲兵,形成封建等级土地所有制。西哥特国王利奥维吉尔德(~年在位)兼并苏维汇王国,从拜占庭夺回科尔多瓦等地。年图卢兹被北部的法兰克王国所占后西哥特人大多迁至西班牙,阿基坦地区转归法兰克王国,但法兰克人从未在此建立过直接统治,因而阿基坦人的罗马传统也未曾中断。6—7世纪瓦斯孔人徙入阿基坦,后来集中居住在加斯孔尼地区,较多地保存了自己的传统,因此高卢南部地区逐渐形成不同于北部的独特文化。
(三)马尔克公社是中世纪的西欧日耳曼人的一种村落组织,其主要特征是共同的地缘关系代替血缘关系成为主要联系纽带,耕地已成为私有财产,森林、牧场仍归共有财产。“马尔克”一词的原意是“边界”,后成为日耳曼人农村公社的名称。4~6世纪日耳曼人经大迁徙进入罗马帝国后,曾在各地依公社组织定居。随着封建制的发展许多公社受到封建主的侵夺,成为受奴役的公社不断丧失原来的特征,只留下一些残迹。但直至中世纪晚期西欧各地农村中仍大量保留着各种公社的成分,在一些偏僻的山区完整的公社形态一直保留到近代。主要特征是以地缘作为联系纽带,土地公有和私有并存。各户的耕地已转化为私有财产,但森林、牧场等仍归公社所有。法兰克人的《萨利克法典》以及后来收集的各地的习惯法可以复原这种马尔克公社的概貌,在公社内部房屋及宅旁园地已为各户成员私有,耕地也停止在各户间定期重分,向私有财产转化。《萨利克法典》原规定土地只能由男系继承,苏瓦松国王希尔佩里克一世(~在位)规定女系亦可继承。但过去耕地不能私有的痕迹仍然可以追寻,它表现为中古时期西欧各户农民的份地面积大小在同一地区有一种相等的倾向。而且这种份地大都由许多块狭长的条田组成,分别散布在土质肥瘠不同、远近距离不等的地段中各户条田依次相间,有着明显的规律性,这可能是当初耕地实行定期分配时为使各户平等而采取的措施。各地段何时休耕、何时春播或秋播都依习惯统一进行,庄稼收割后该地段即转化为公共牧场,各户皆可在此放牧。耕地之外的森林、牧场、池塘、荒地等皆为全公社公有,各户使用权利均等,有时连封建主也不例外。封建主力图掠夺这些公共土地,农民在整个中世纪为保存公共土地进行顽强的斗争。公社成员彼此平等,他们定期集会选举公职人员,制定大家共同遵守的法规,裁决公社成员间的纠纷。西欧中世纪各地的庄园法庭就是这种自由公社成员集会的变形,它例由全体居民出席,但因居民受到奴役法庭主持者往往为领主的总管或其本人。在庄园法庭上还可制定本地习惯法,判决则依本地习惯由全体居民做出或由陪审员做出,不过领主可以利用权势使判决在必要时有利于自己,并收取有关罚金。
二、亚拉里克一世人物生平
(一)年亚拉里克一世生于多瑙河三角洲中的一个小岛上,在他年轻的时候西哥特人在匈人的逼迫下向西大规模迁徙,罗马帝国皇帝狄奥多西一世为安抚西哥特人将他们安置于帝国边境,同时利用他们戍边。年亚拉里克一世成为西哥特人首领,年狄奥多西一世去世后西哥特人断绝与罗马帝国的脆弱的同盟关系,推举亚拉里克一世为国王。亚拉里克一世率领西哥特人进入希腊洗劫科林斯、阿戈斯和斯巴达等重要城市,雅典在交付巨额赎金后得以幸免。年亚拉里克一世占领亚得里亚海东岸的伊利里亚,迫使拜占庭皇帝帝阿卡狄乌斯任命他为该地总督,此后亚拉里克一世进攻意大利。正当亚拉里克一世继续肆虐之时他被西罗马帝国的蛮族将军斯提里科击败,亚拉里克一世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匆匆撤退。他得到刚刚即位的拜占庭皇帝阿卡迪乌斯的承诺,以获得伊利里亚行省为条件不去侵袭拜占庭帝国。
(二)年亚拉里克一世侵入意大利,但是再次被斯提里科击败。西罗马皇帝霍诺留斯企图收买亚拉里克一世和他的蛮族军队,以利用他们来反对统治拜占庭帝国的阿卡迪乌斯。但是当阿卡迪乌斯于年去世后霍诺留斯就放弃与拜占庭国作战的打算,并解除与亚拉里克一世的盟约。亚拉里克一世因此要求获得罗马磅黄金(约合千克)作为补偿,霍诺留斯在斯提里科的劝说下答应亚拉里克一世的要求。不久霍诺留斯听信谗言将斯提里科处决,此举大大激怒斯提里科麾下能征善战的蛮族士兵,结果使他们几乎全加入亚拉里克一世的队伍。亚拉里克一世随即以未获得赎金为由侵入意大利并包围罗马,获得巨额黄金后撤退。年亚拉里克率领的西哥特人攻陷罗马并大举劫掠,他们是第一批能够攻克罗马城的蛮族武力。之后亚拉里克一世企图乘胜侵入西西里和北非,但一场风暴阻止他的计划,不久他便去世了,他的弟弟阿陶尔夫继承了西哥特的王位。由于亚拉里克一世对罗马的劫掠让部分罗马人将罗马陷落的原因归咎于改信基督教,于是著名神学家圣奥古斯丁写下《上帝之城》,将信奉阿里乌斯派的亚拉里克一世称呼为上帝之鞭,责罚那些不信奉基督教的罗马人。
波伦提亚战役
(一)对于公元5世纪的西哥特首领亚拉里克一世而言,祸兮福之所倚这句话就足以概括他半辈子的大起大落式人生。在早年参加的冷河战役中他还不过是效力于狄奥多西一世麾下的蛮族首领,但在狄奥多西一世死后的公元年亚拉里克一世又突然举起反对罗马帝国的大旗。最终这种看似蚍蜉撼树举动以罗马城陷落和西哥特王国的建立而告终。但在哥特人叛乱的起始阶段罗马人也不是没有将其消灭的机会,波伦提亚之战就是晚期罗马挫败蛮族抵抗军的典型战例。只不过到了那个阶段胜利者已经无法利用起胜利本身,而失败者也未必就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波伦提亚之战始于参与双方之间那种根深蒂固的族裔猜忌和文化冲突,自从公元年的亚德里亚堡战役以来经历一系列败仗的拜占庭帝国已无法强制压服迁入巴尔干腹地的西哥特人,君士坦丁堡方面不得不在对方的武力优势面前缔结体面的和约。根据拜占庭皇帝与蛮族首领间的协议拜占庭帝国让出色雷斯南部和马其顿的大量土地安置西哥特人,西哥特人也需要在战时为拜占庭帝国提供本部族的士兵。这个协议是无法长期持久,很难想象一向秉持对敌人以牙还牙策略的罗马人会忘却在亚德里亚堡战死皇帝的惨痛记忆,他们的这种做法仅仅是迫于实力不济的无奈现实,只要蛮族的力量遭受亏损那就没有什么理由阻止拜占庭帝国重提瓦伦斯被杀的旧仇。当时的许多皇家御用文人还曾以被希腊化的凯尔特人为例,幻想哥特人会丢失自己的武力所恃,沦落为丧失自治权的普通纳税者。但哥特人也并非省油的灯,他们不仅十分清楚维系自身地位的根源,还企图从和约中获得更多的利益。部族领袖一方面极其猜忌拜占庭帝国征调己方部族士兵参与内战的做法,另一方面又非常不满足于老实耕作色雷斯和马其顿的土地。不少武士都想要重操旧业,用各种手段获取丰厚的回报。因此当罗马统治者无法为其提供更好的待遇,又不断要求征调兵员的时候,脆弱的一纸协议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撕碎。
事实上这一切很快就在冷河战役后暴露无遗,西哥特人在那场战役中损失1万名士兵,此事导致本已对当局意图十分猜忌的蛮族人彻底爆发。在首领亚拉里克一世的带领下西哥特人利用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驾崩之际发动叛乱,宣告与拜占庭帝国完全决裂。由于拜占庭帝国统治阶层的不作为致使西哥特叛乱势力迅速在巴尔干半岛坐大,年亚拉里克一世劫掠整个马其顿和希腊,兵锋直抵伯罗奔尼撒半岛。先后掌握帝国最高权力的执政官鲁菲努斯和宦官欧特罗庇乌斯均沉迷于控制皇帝阿卡狄乌斯的权力游戏,对地方上日益危急的局势却不闻不问。鲁菲努斯甚至做出贿赂亚拉里克一世的举措任由对方在巴尔干腹地肆意妄为,目的仅仅是为让亚拉里克一世不要进攻君士坦丁堡。欧特罗庇乌斯也曾屈服于叛乱者的要挟,允许将拜占庭帝国的部分税收分配给他们处理,亚拉里克一世得以在随后的三年中擅自将东西帝国交界处的伊庇鲁斯据为己有。
4-5世纪的罗马军队
(二)上述事件原本与西罗马帝国无关,全部的冲突都发生在拜占庭帝国境内,对西部统治阶层的影响很小。但由于以下两个原因导致蛮族叛乱迅速向西帝国境内蔓延,首当其冲的因素,就是当时西罗马帝国实权派斯提利科的政策,虽然他自己是源自蛮族的归化人但却拥有超过普通罗马人的帝国意识,常常会希望重振罗马的普世帝国状态,甚至是再次实现东西两方统一的壮举。为此他先后数次以镇压叛乱势力的借口主动向东部地区进军,虽然一度迫使亚拉里克一世从伯罗奔尼撒半岛撤走,但也引起拜占庭帝国当权者的极大反感。拜占庭帝国不仅不对此心怀感恩,反而宣布斯提利科为公敌,并有意无意地诱导叛乱蛮族西侵,企图将这股祸水引向西部。另一方面对于以亚拉里克一世为首的西哥特人而言无论马其顿、希腊还是伊庇鲁斯都不是他们心目中想要的沃土,因为这些地域多为山地,农业产出效益不大。自亚德里亚堡战役以来上述地带就不断遭受蛮族的洗劫,元气恢复很慢,可供劫掠的价值就更少。相比之下作为西帝国腹地的意大利,就因其富庶更受到西哥特人的青眼。
在拜占庭帝国的蛊惑和利益诱导下亚拉里克一世率领部众在年末向西进发,并在11月18日在提马乌斯河畔击败一支西部驻军,正式打开意大利的门户。第二年初他又进一步西向包围重镇米兰,成为自三世纪危机结束后第一支威胁意大利本部的蛮族势力。西罗马帝国绝不会坐视如此严重的冒犯之举,但斯提利科在阿拉里克入侵时还正在莱提亚和诺里库姆处理帝国与汪达尔人和阿兰人的冲突。但当斯提利科得知西哥特叛乱者威胁米兰后立即率领军队从北方边境南下本土,不仅迫使敌人解除对米兰的围困,还将对手驱赶至位于波河上游的波伦提亚小城附近。经过短暂的对峙两位均拥有日耳曼血统的领袖最终在当年复活节的黎明打响决战,波伦提亚的战场也进行了罗马人同西哥特人的首次面对面博弈,尽管被同时代的教会史学家痛斥为渎神,但斯提利科还是借西哥特人举行复活节圣餐的良机首先向对方发起攻击。
(三)西罗马军队的阵线中持矛的重步兵被布置在每个分队的最前列,轻装的投掷步兵紧随其后,弓箭手在处在最后位置上,数量不多的精锐士兵被排在第二线位置待命,两翼则由骑兵单位提供掩护。由于当时的历史记录缺失而不知道斯提利科带了多少兵力来到利古里亚平原,但鉴于他是从多瑙河沿线的边境直接南下很可能调集位于伊利里亚地区的22个野战军团主力,因此其规模大致在1-2万人之间。
西罗马军队
斯提利科的御用文人克劳狄安曾提到自己恩主的军队里有相当数量的阿兰重骑兵,阿兰重骑兵显然来自斯提利科在莱提亚和诺里库姆刚刚降服或招募的游牧蛮族,他们当中有不少是身披鳞甲、手持康托斯长矛的具装骑兵,极大地提高西罗马野战军团的冲击力和机动性。然而亚德里亚堡的惨痛教训已经表明西哥特人绝非是轻易能够制服的对手,虽然其军队规模不过1万人并在进食圣餐时遭到突然袭击,但亚拉里克一世几乎是在敌袭警告发出的瞬间就做出应敌策略。这位蛮族统帅一边迅速调集步兵据守营寨,一边组织骑兵准备进行反冲锋,在时间上把握得恰到好处。因而等到阿兰骑兵冲到哥特营寨前时,就已经丧失突袭的大部分优势。
波伦提亚位于意大利半岛西北部
与之相反的是受到鼓舞的西哥特人士气旺盛,以最快速度披挂上阵,尤其是属于菁英阶层的重骑兵部队,几乎同时对阿兰人的骑兵发起反冲击。他们和阿兰人一样装备有铁盔甲胄、利剑,只是采用更加轻便的长矛。由于自身就长期生活在乌克兰大平原附近西哥特人的部族中有很多就是招募来的阿兰人、萨尔马提亚人或匈人,他们不仅将当时最好的骑术传授给西哥特贵族,也作为精锐骑兵参加战斗。尽管他们坐骑的覆甲率或许不如财大气粗的的阿兰骑兵,但娴熟的冲锋技术和昂扬的斗志却弥补这些缺陷,结果在双方的骑兵战中西哥特人使与阿兰人交手而不落下风。阿兰人的指挥官绍尔也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的他一度砍杀当面的西哥特骑士。在他的率领下阿兰骑兵始终给敌人造成很大的压力。但不幸的是就在绍尔带头左冲右挡之际一位西哥特战士从背后用利剑刺穿他的身体,这极大地影响阿兰人的士气,导致骑兵阵线出现混乱。西哥特人则迅速抓住机会迫使指挥体系陷入紊乱的阿兰人夺路而逃,原本由后者掩护的步兵阵线侧翼顿时出现缺口。西哥特重骑立即蜂拥而去,似乎亚德里亚堡战役中的侧翼包抄又将重演。
阿兰人
(四)在危急关头时斯提利科亲自带领一个野战军团的罗马预备兵力前往侧翼堵住侧翼缺口,正是这一举动拯救危如累卵的罗马大军,使战场天平重新向己方倾斜。依托人数优势形成的厚重步兵方阵的西罗马步兵很快就阻止西哥特骑兵冲破军阵的意图,紧随其后的蛮族步兵同样也无力打破西罗马人的盾墙,双方战线再次出现僵持。显然这种正面消耗对亚拉里克一世而言是毫无优势,尽管哥特武士的体魄强健还继承祖先惯用的蛮勇猪突战术,但他们更多地依赖身体条件而缺乏合理的训练和体能分配,更有执行力和纪律性的西罗马步兵只要顶住蛮族的几波攻势就会发现对手有后劲不足的劣势。尽管4-5世纪的西罗马步兵早已不是当年的善战之师,却可以利用数量优势和堆砌远射武器来消耗对手,一些来自蛮族的小部落也经常以辅助军团的形式加入西罗马军队,稍稍弥补西罗马人近身战不足的问题。
西哥特人
随着时间推移西哥特人的兵力劣势逐渐显现,西哥特人原本悍勇的战斗意志也越发薄弱,而斯提利科的部众则越战越勇。西哥特人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突破罗马人的包围之势,心中开始产生怯弱和避敌是情绪,很多人开始调头逃跑,身后的西罗马人则对其紧追不舍。由于时间仓促西哥特人在溃退之余来不及组织营地防御,顺势冲进来的西罗马人抓获包括亚拉里克一世妻儿在内的众多俘虏,此举也标志着波伦提亚战役的结束,斯提利科是无可争议的战术获胜者。
西哥特人步兵
不过波伦提亚之战并不是决定性的,因为亚拉里克一世发动叛乱的根基并未因此役失败而受到根本损伤,西哥特人在波伦提亚战场上死伤的多为一般部众,其精锐的骑兵力量却没有伤筋动骨。于是得胜的斯提利科又不得不选择与阿拉里克和解,仅仅满足于对手从意大利撤退。年双方又在维罗纳再次上演捉对厮杀,亚拉里克一世依然战败逃走,但仍然保全自己的实力。正是由于西哥特人在以上两战中表现出来的强劲实力以及边境上的其它蛮族入侵,促使斯提利科改变对亚拉里克一世的态度,他从强硬打击转向拉拢结盟,企图为自己影响拜占庭帝国政局增添一个重量级的砝码。而斯提里科被西罗马皇帝霍诺里乌斯诛杀后其大量部属投奔亚拉里克一世,导致西哥特人势力越发庞大,最终亚拉里克一世将罗马城攻陷。不过此后霍诺里乌斯被迫采用斯提里科生前选择的联合西哥特人压制叛乱军阀和其他蛮族的路线,并在一段时间内成功地稳住了局面,这也显示出斯提里科的先见之明。
三、狄奥多里克一世
(一)狄奥多里克一世是亚拉里克一世之孙,于年成为西哥特人首领。年狄奥多里克一世率领西哥特人以西罗马帝国同盟者身份定居于阿奎丹,不久建立西哥特王国,定都于图卢兹。不久狄奥多里克一世将占据西班牙的汪达尔人和阿兰人排挤到北非,同时将也在西班牙占有领土的苏维汇人排挤在伊比利亚半岛西北一隅,这时西哥特王国的领土包括高卢南部和西班牙大部。年西罗马将领埃提乌斯曾以割让潘诺尼亚为条件向匈王卢伽借调匈人士兵以作镇压巴高达运动,这些士兵组成埃提乌斯麾下最有战力的机动骑兵集团,他们完全由匈人组成并保持匈人的战术战法,只是最高指挥官由埃提乌斯所部军官李托里乌斯担任。当狄奥多里克一世在年违反与西罗马帝国的和约,并发兵围攻西罗马帝国的城市纳尔榜,此时这些匈人骑兵就被派上新用场。最初李托里乌斯指挥着这支骑兵击退包围纳尔榜的西哥特人,杀死其中的人。但当西哥特人在年返回图卢兹时马上进行漂亮的反杀,匈人骑兵被西哥特人巧妙地引诱进入图卢兹附近的树林中,最终因丧失机动性而被对方击溃。李托里乌斯本人被俘,后被处死。后来狄奥多里克一世以西罗马帝国盟友的身份参与沙隆之战,但在战场中战死。其子托里斯蒙德接过指挥权,最终帮助联军夺取胜利。
四、亚拉里克二世
人物经历
(一)亚拉里克二世是西哥特国王尤里克之子,他在父亲于年去世后即位,这时他统治的领土包括整个高卢和西班牙大部。亚拉里克二世和大多数西哥特人一样是一个阿里乌派教徒,这个教派被正统的基督教会视为异端。西哥特人信奉阿里乌派教义的事实,给了一个从正统教会受洗的野心家法兰克国王克洛维一世袭击西哥特王国的借口。然而亚拉里克二世是一个宽容的统治者,他非常注意保存罗马文化,并准许其罗马臣民信仰基督教正统教义。年在普瓦捷附近的小村庄沃耶中亚拉里克二世率领的西哥特人被克洛维彻底击溃,克洛维俘虏亚拉里克二世,不久将他杀害。此后西哥特人的势力被永久逐出高卢,法兰克人占据这一地区。亚拉里克二世最大的贡献是下令编成以《亚拉里克法律要略》之名著称于世的法律文件,这份文件以罗马法作为西哥特王国境内的法律基础。
武耶战役
(一)此战发生在两大日耳曼族裔——法兰克人与西哥特人之间,看似不起眼的战役实则影响非常巨大,正是此战决定高卢在此后千年的历史走向。按照教会史学家格里高利的说法法兰克国王克洛维一世既是雄才伟略的领袖将帅,又是野心勃勃的冷酷之辈。他所在的法兰克萨利安部落原本只是避居莱茵河入海口的较小部众,即使在法兰克人中都远不能一统江湖,其祖先墨洛维还是依靠和当时尚在埃提乌斯麾下任职的马约里安皇帝签订的一纸和约,才能合法拥领位于比利时-法国边境至康布雷的小块地盘。克洛维的父亲希尔德里克一世也是通过与埃提乌斯部将埃吉狄乌斯的联盟,才能将领地扩张至索姆河上游地区。当西罗马帝国消亡时法兰克人也无法再从上述联盟中获取好处,克洛维一世就将矛头首先对向昔日的罗马盟友,就是已经自立的埃吉狄乌斯之子西阿格里乌斯。公元年的苏瓦松战役法兰克人将这位僭主的军队彻底歼灭,一举吞并卢瓦尔河以北所有的西罗马残余势力,可见此人是无情的实用至上主义者。
对有志于一统整个高卢的法兰克国王来说上述成就尚远远达不到自己的理想标准,苏瓦松战役之后除了克洛维一世所统治的法兰克王国外高卢地区尚有两个强大的日耳曼国家,它们是位于卢瓦尔河以南且地跨阿基坦和西班牙的西哥特王国,以及位于罗纳河与索恩河流域的勃艮第王国。倘若想要征服高卢全境,与这两个日耳曼系强国不发生冲突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两者之中勃艮第人的国力更弱,因此尽管克洛维一世娶了勃艮第公主克洛提尔德,但他仍然借口介入勃艮第王位竞争,并在公元年与其妻的王叔、勃艮第国王贡多巴德刀兵相向,迫使贡多巴德刀纳贡求和。不久克洛维一世对外成功阻止阿勒曼尼人对高卢北部的侵袭,对内诛杀有可能危害自己王位的潜在竞争者,使法兰克王国迅速摆脱一切阻碍其崛起的束缚,因此国势蒸蒸日上。到年时高卢的2/3地区已经以直接或间接的形式控制在克洛维一世手中,法兰克国王征服高卢全境的最后一个障碍自然是卢瓦尔河以南的西哥特王国。
(二)然而西哥特人绝非勃艮第人那样的弱者,自3世纪以来他们就一直被罗马人当作与萨珊波斯并列的最大强敌。不到一个世纪前西哥特国王亚拉里克一世以攻破上帝之城罗马的强横之举震惊世界,50多年前西哥特铁骑能在国王狄奥多里克一世战死的情况下席卷匈王阿提拉的左翼,让阿提拉在沙隆之战中尝到人生中最大的失败。西哥特人不满足于阿奎丹和西班牙的领地,一度对卢瓦尔河以北的高卢地区表露野心。年一支西哥特军队在西哥特国王狄奥多里克二世(—年在位)的兄弟弗里德里克的指挥下渡过卢瓦尔河,进攻阿莫里卡公爵埃吉狄乌斯,最终弗里德里克在埃吉狄乌斯与克洛维一世之父希尔德里克的联合抵抗下失败。弗里德里克本人阵亡,西哥特人似乎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但在年埃吉狄乌斯死后西哥特人又再次恢复对当地的入侵,若非新任西哥特国王尤里克(—年在位)的主要注意力在于地中海沿岸的罗马领土,而且他本人又过早去世,西哥特人很有可能当时就已将苏瓦松地方政权拿下。然而西哥特人对法兰克新征服地的压力仍然让克洛维一世如芒在背,要知道尤里克之子亚拉里克二世既曾庇护失势的西阿格里乌斯,又是东哥特国王狄奥多里克大帝的女婿,若敌视法兰克人的两大哥特王国势力完全整合,那么它们所表现出的力量足以阻止克洛维一世任何想要扩张领土的企图。不幸的是亚拉里克二世的天真懦弱性格帮了法兰克人的大忙,在年自峙有岳父撑腰的西哥特国王向法兰克对手提议,试图确立两大强权在高卢的势力划分,二人在卢瓦尔河中一个小岛上会晤,为此亚拉里克二世不惜以支付年金和出让卢瓦尔河谷最富庶耕地的条约确保和平。
此举正中克洛维一世的下怀,因为他不仅能够继续拉拢反对哥特势力的潜在同盟者(比如拜占庭帝国和勃艮第人),还可以趁着对方签约后放松戒备的绝好良机达成军事行动的突然性。当亚拉里克二世仍沉浸于和约达成的满足感中时克洛维一世却早已整装待发,年2月底法兰克国王借口宗教冲突在和约墨迹未干之际突然向上一年还是盟友的西哥特人发动袭击,他的军队从巴黎附近的集中地出发,十数天内即迅速南下公里抵达普瓦提埃以西的武耶平原,并迅速着手准备与敌人短兵相接。
(三)对远道而来的法兰克人而言用最短的时间分出胜负是最能完成他们目标的战略,相比早已文明化的西哥特人而言法兰克战士无疑更加粗野好斗,在直接的武力对比上占据一定的优势。只要能成功诱使敌人前来交战,他们自信就可以用刀剑将对方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即使西哥特人并不接招克,洛维一世也可以继续迅速南下与那些向他求助的正统基督徒联合,不仅能得到长途行军所需的补给,更可以向敌人的心脏施以重大打击。亚拉里克二世虽怯弱畏敌却并非头脑简单的蠢货,他同样也看出克洛维一世的意图,决定用避战的方式消磨敌人的意志。西哥特大军受命从首都图卢兹北上进驻距武耶14公里的普瓦提埃城堡,却并未如法兰克人所希望的那样出城挑战,反而分散到附近的各处要塞堡垒中。如此一来西哥特人既阻断克洛维一世的南下之路,又可方便就近监视和威慑法兰克人的动向。与此同时亚拉里克二世还曾事先向早就不满于克洛维一世咄咄逼人态度的岳父求助,一旦狄奥多里克大帝的东哥特军队从意大利赶到亚拉里克二世就能够整合所有的哥特力量,届时无论或战或守哥特人都能牢牢把控战争的主动权。
令亚拉里克二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以为可以稳操胜券的消耗战略竟然因为己方内部的争执而落空,原来克洛维一世为了迫使对手接受鏖战不断在卢瓦尔河南岸的西哥特领土上劫掠烧杀,导致这一带的西哥特领主的财物人员损失惨重。而东哥特国王所承诺的出兵相助又因法兰克人的勃艮第盟友阻挠而逡巡不进,时日一长亚拉里克二世麾下的西哥特贵族们就无法容忍己方的示弱之举,纷纷催促国王更改既定策略。由于西哥特政权内部贵族势力极其强大,甚至能够在必要时刻更换君主,因此亚拉里克二世不敢公开忤逆他们,只能接受西哥特贵族的建议。于是西哥特人舍弃安全的城堡,选择危机重重的武耶战场。
(四)年春彼时高卢范围内最强大的两支蛮族军队终于在武耶面对面遭遇,按照当时西欧战斗的标准模式双方都在尚未接触时首先发射弓箭或投掷标枪,然后再用肉搏的方式决出胜负。西哥特军队是由半个世纪前迁徙至此的哥特骑兵和本地高卢-罗马步兵一起组成的,哥特骑兵多为构建国家政权中坚力量的哥特贵族,其数量虽少却因拥有广大地产而可以负担起从战马长矛到全套盔甲在内的昂贵攻防装备。高卢-罗马步兵则是征召自西罗马帝国崩溃后受制于入侵者的帝国遗民,人数占据全军的绝大部分,但除了少数上层菁英外基本无力配备战马和护具,因此只能充当弓箭辅助和肉搏炮灰的角色。相比之下法兰克军队中同样能看到高卢-罗马士兵的身影,却更多地保留原始日耳曼战士蛮勇斗狠的特点。同时代的诗人西多尼乌斯在提到法兰克人时称他们在作战时左手持盾、右手握斧、肩带长剑,显示出十分擅长肉搏的模样。事实上克洛维一世麾下确有一支主要由法兰克武士组成的数千之众王室扈邑士兵,包括克洛维一世本人的侍卫在内能够在危机时刻仿效罗马人组成步兵方阵,这是他一手打造的精锐部队。尽管法兰克人在骑兵数量上不及西哥特人,但突击重步兵的组织性和战斗力则远超对手。
哥特精锐骑兵
双方远距离的火力打击持续了一段时间,各自阵中都有人员伤亡,但步兵素质更好、防护更到位的法兰克人相对受损更轻。倘若任由这种打击继续进行下去西哥特士兵的作战斗志将受到波及,为了扭转不利因素亚拉里克二世决定动用骑兵部队向敌人发起突击,他的祖父狄奥多里克一世在半个世纪前就曾用同样的战术击败位居阿提拉大军左翼的东哥特人,显然亚拉里克二世没有理由不认为这种战术会取得成效。确实西哥特重装骑兵身披的札甲或锁甲既能冲刺使矛又能近战用剑,甚至连战马都如东方铁骑那样覆盖盔甲,已经具备中世纪骑士的雏形。自罗马重步兵军团没落以后西欧大地上就不曾再出现过像样的步兵方阵,以致于从未在正面被步兵有效遏制的哥特铁骑并不将当面之敌放在眼中,因此他们认为发起冲锋碾碎步兵的抵抗自然就水到渠成。
让西哥特人吃惊的是来自北方的蛮人并不畏惧自己的冲击,克洛维一世的精锐步兵如同罗马人一样很快就组织起能够有效抵御骑兵冲击的方阵。法兰克士兵一个个紧挨在一起,既像大海一样岿然不动,又似冰山那般牢不可破,两百年后一路夺关斩将、所向披靡的阿拉伯人都在普瓦提埃战役中对这些战术无计可施。尚未装备马镫的西哥特重骑更不可能冲破如此坚固的步兵方阵,因此他们不得不无功而返。
法兰克精锐步兵
(五)到此时为止西哥特骑兵的冲锋已被挫败,法兰克人虽然看似占据稍许优势,但胜利的天秤并未彻底转向克洛维一世,双方的角逐仍然处于僵持状态。这时亚拉里克二世调整的一个战术给克洛维一世一招制敌的绝好机会,西哥特国王下令部队按照以往的战术惯例徐徐撤退,显然他是想要通过伪装逃跑的方式诱使敌人放弃自己的有利身位前来追击,届时西哥特重骑即可轻松击溃没有方阵保护的法兰克步兵。或许是传令通讯延误导致的重大疏忽,亚拉里克二世的部众在撤退过程中出现脱节现象,西哥特国王所在的指挥部暴露在敌人面前。克洛维一世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机遇,他迅速抽调自己的精锐侍卫,从侧翼发动一次规模小却意义非凡的斩首行动,在亚拉里克二世尚未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就亲手将其斩杀。克洛维一世的大胆行动差点让自己命丧于此,就在他刚刚杀死亚拉里克二世之际西哥特国王的两名侍卫分别从两侧持矛对克洛维一世猛力捅刺,若非克洛维一世穿戴的胸甲格挡并迅速骑马跑出战斗圈子,他也将遭受和自己手下败将一样的下场。克洛维一世在此战受了重伤,因此许多现代研究者都认为这位法兰克王国的开创者之所以五年后就英年早逝与此次受创不无关系。
克洛维一世的甘冒奇险收获巨大的回报,突发的变故对西哥特军队的打击是致命的,亚拉里克二世和他附近一干高级指挥官也都在法兰克人的斩首行动中被一锅端,从而导致整支西哥特军队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境地。当随后法兰克主力趁机发起攻击时完全丧失斗志的西哥特就再无力继续顽抗下去,大多数西哥特人都在这一决定性的时刻丢了性命,包括许多追随亚拉里克二世的高卢-罗马菁英人士。剩下的相当一部分幸存者也被俘虏,只有亚拉里克二世之子、东哥特国王狄奥多里克大帝的外孙阿马拉里克在少数侍卫保护下成功逃离战场。经此一役克洛维一世彻底肃清武耶附近的所有反对势力,阿基坦的门户就此被打开。
法兰克精锐骑兵
(六)武耶之战的胜利对法兰克王国未来的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积极贡献,此战之后克洛一世维顺理成章地夺取普瓦提埃,然后迅速南下攻占奥弗涅和阿奎丹的所有城市,就连西哥特王都图卢兹也不能幸免。法兰克人的脚步甚至到达地中海北岸的纳尔榜,若非东哥特国王狄奥多里克大帝出兵干预他们完全可以提前三个世纪将这块地中海北岸的土地收入囊中。即使有些许遗憾但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也已经完成那个时代里西欧诸国中的最大成就,因为自西罗马帝国崩溃后几乎所有高卢地区再一次成为单个政权的辖地或附庸,这极大影响当地未来千年的发展方向。就连拜占庭皇帝阿纳斯塔修斯都向克洛维一世的胜利表示自己的致敬,并赐予克洛维一世“执政官”的殊荣。法兰克人从此能够名正言顺地在高卢土地上行使自己的权力,他们的名号“法兰西”也正式取代高卢成为这片广袤大地的地理名词,所有的时代变迁都取决于武耶之战的胜负。在同时期的世界舞台上中国发生萧梁代齐的大事件,还有拜占庭-波斯战争这样吸引人眼球的战事,即使在西欧本土人们也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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